LoveISA

 棉花糖，個性溫馴的老鼠，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，我輕輕的摸著他，他也舒服的看著我，情感與宿命就此建立了起來

雖然不常見面，但是他似乎還是記得我，總是願意乖乖的讓我摸

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就有想過了，因為我們是CP組，所以在打完氧化劑之後，他的健康狀況就會一天一天的走下坡，也曾經想過，今天的到來...

早上的天氣，陰陰的，沒有太陽，四樓高的教室外面吹著舒服的風，但今天早上，感覺起來卻如此的令人心痛與不捨，天空的雲朵，灰暗的天色，都好似在告訴我們，今天是個陰暗的一天....

我們不是第一組，所以，排隊等麻醉等了一些時間，前面一組，闊闊他們的老鼠居然掉了一滴眼淚，我不知道是因為乙醚太濃嗆出來的，還是真的是因為不甘就這樣被犧牲掉而掉淚

等了好久，終於輪到我們進麻醉箱了，一分鐘、兩分鐘、三分鐘....，過了好久，棉花糖就是不肯倒地，從剛開始活繃亂跳、東張西望，到後來的軟弱無力，他始終撐著，有那麼的好幾次，他似乎是睡著了，但是動了一下箱子，他又醒來了，好久..... 好久....，是不是乙醚不夠呢？ 還是他也不甘心就這樣走了...

看著他，心裡一直想著，"睡吧，我的孩子，就這樣安心的睡吧，深深的睡去吧，把拔寧願你現在因為乙醚吸太多心跳停止，實驗失敗，也不願我們解剖到一半你痛苦的醒來，可惜天不從人願....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的心情，我的感覺，就好像爸爸跟兒子一樣，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送進毒氣室，自己卻無能為力去拯救他，那種心酸，那種無力，那種痛楚，是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的...

看著他那種無力的眼神，努力掙扎的樣子，用身體倚著箱子，死撐著脖子不肯低頭，即使是眼神已經散渙了，即使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，他還是用意志力拼命的撐著，不願臣服於這想至他於死的環境

好久... 好久... 我再也看不下去了，多麼希望呆在那裡面的是我，不是你，如果可以，我真的願意代替你受苦阿...

越想心裡就越沉重，自己好像當年南京大屠殺的日本731部隊，跟那些慘無人道的士兵一樣，那樣的無情，那樣的冷酷；想著人們為了自底的私利，就可以如此的殘忍，對不起.... 棉花糖，你痛...  把拔心裡更痛阿...

終於，老師下了命令，不能再拖了，在拖下去，很有可能就這樣死在麻醉箱裡了，整個實驗也會失敗，採血也不能採了，所以要用50ml的燒杯裝乙醚棉球直接以口鼻麻醉，可是他明明就還沒有睡著阿老師...，可不可以讓她睡著了在抓他出來阿...，想當然爾，答案是否定的...，為了順利採血，我們必須在老鼠還是活著的時候採動脈血，因為心跳還在跳，所以動脈的血流可以讓我們採到需要的量

當然，被抓上解剖台的時候，他沒有反抗，因為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了，可是他的頭似乎還是無力的轉了一下，似乎是望著我們說 ＂就這樣嗎？你們就要結束我的生命了嗎？" 我知道他想反抗，就像平常的時候那樣踢著腳，那樣扭著身體，可是他再也不行了，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我們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走向盡頭，絕望的看著身旁的一切，絕望的看著自己生命裡僅剩的最後幾分鐘...

剛躺上去解剖台，他還是踹阿踹的，旁人忙著幫他麻醉，把燒杯套住他的頭，他拼了命的扭著身體，想要把頭挪開，只是...，小小的老鼠怎麼對抗人類那強大的力量...，他還是被套住了...，慢慢的... 慢慢的... 他失去了意識

動第一刀向來不是我的習慣，期望這樣能減少一點自己的罪惡感，所以千惠幫我剪了第一刀，在生殖器的上面1公分的地方，橫著剪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，接下來換我接手，心一橫，把洞越剪越大洞，一來因為自己緊張，二來因為不忍，所以遲遲沒有辦法達到他們的要求，沒有辦法把腹膜給剪開，千惠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大，忽然...，他的呼吸越來越快，腹腔上下起來越來越大，他醒了.....

剎那間，每個人都慌了，手忙腳亂的，千惠大喊老師，麻醉的人又開始套住他的頭，我抓住他兩隻腳和下半身，千惠壓住上半身，他的身體開始扭動，兩隻腳也不停的踹阿踹的...，他每踹一下....，我的心就扯了一下...，就像是用盡生命裡最後的一絲力氣，所做出的無言吶喊....  對不起.... 棉花糖...  你不該受這些苦的...  都是把拔不好.....  他又踹了一下....  我不忍再看了..  把頭往上揚，手裡感受著是他那有力的踢勁，心裏卻像刀割一般的痛楚....

老師在此時也衝了過來，直喊著 "哎呀~ 好不人道~ 好不人道~" 我的心在淌血... ，就如棉花糖所流的血一樣，如此的鮮紅、如此的令人劇痛....

踢了好一陣子，他終於又再次的趨於平靜，像是燒盡了生命裡最後的一絲餘燼，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，逐漸的被黑暗給包圍....

不過事情到這裡還沒結束，他的呼吸還是沒有慢下來，被打開的腹腔快速的起伏著，裡面的臟器也隨著上上下下的動著，老師說這樣很危險，他隨時都有心跳停止的可能，所以接下來的步驟，由老師來接手，沒幾秒鐘，整個腹腔都被剪開了，臟器也都被撥開了，我們要抽血的動脈也露出來了

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，額頭上的汗珠也一顆一顆的滑落，吵雜的聲音彼此起落，解剖用的器械在棉花糖的腹腔裡來來去去，還不時發出喀喀的聲響，唯一不變的是，靜靜躺著任我們宰割的棉花糖，以及我那沉重的心情....

整個實驗才進行到一半，每個人卻都已經滿頭大汗，也略顯疲態了，還好，後來抽血很順利，器官的摘除也都沒有問題

整個實驗結束了以後，我走到外面去透透氣，吹吹風，走出去的感覺，就好像走出了刑場，而我...，就像那個剛執法完的屠夫，天空的陰，對應著我內心的灰

再見了，棉花糖，我會緊緊的記得我們曾經相處過的這一個月
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那無邪的眼神，那種能夠直達你心裡的眼神
還有你那乖巧溫馴的個性....

再見了，棉花糖，請原諒我們對你做出的殘暴，請原諒我們的無情與冷酷
這一切，我會牢牢的謹記在心，無論多久，我都不會忘記你的

希望你在天堂能夠過得好，下次投胎的時候，記得別再當實驗鼠了，找個好人家，好好的享受你應該有的人生吧....

今晚，你會來我的夢中嗎？ 伊莎就在這裡等你喔.....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05-04-20 謹念 棉花糖